第一章 偏导-窗台上的符号 (第2/2页)

像受惊的兔子，猛地弹起来，湿漉漉的眼睛里瞬间充满了警惕和恐惧，身体绷紧，做好了随时逃跑的准备。她看清了陈默，一个身材高大，长得很好看的男人。

    陈默没有靠近，只是把伞放在小姑娘身边，从随身的帆布包里摸索了一下。他记得包里还有半袋没吃完的苏打饼干。他小心地把饼干袋子撕开一个更大的口子，轻轻放在离她不远的地上，又退后一步。

    “给你的，”他指了指饼干，“别怕。”

    雨水顺着屋檐哗哗流下，在他们之间形成一道模糊的水帘。林蔓的肚子不争气地咕噜叫起来，眼睛死死盯着那袋散发着诱人香气的饼干。警惕和饥饿在她小小的身体里激烈交战。最终，生存的本能压倒了恐惧。她像一道闪电般扑过去，抓起饼干袋，飞快地缩回角落，背对着陈默，狼吞虎咽起来，发出小动物般急促的咀嚼声。

    陈默静静地看着，没有催促，也没有试图再靠近。他能看到她肩胛骨在湿透的薄衫下尖锐地凸起。吃完最后一点碎屑，林蔓才慢慢转过身，舔了舔干裂的嘴唇，怯生生地看向陈默。那眼神里的恐惧褪去了些，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小心翼翼的、混杂着感激和某种难以言喻的崇拜的光。她刚才看见他站在讲台下，和那些符号站在一起。

    “谢…谢。”声音细若蚊呐，带着浓重的、陈默听不太分明的乡音。

    陈默的心又软了几分。他指了指教室，尽量用简单的词：“你…喜欢？听？”   他做了个“听”的手势，又指了指黑板上的符号。

    林蔓顺着他的手指看向黑板，眼睛再次亮起来，用力点了点头。她指了指那个连通性符号，又指了指自己的脑袋，意思大概是：记住了。

    这个动作让陈默心中的震动更甚。他意识到，他遇到的不是一个普通的流浪儿，而是一株在贫瘠荒芜中挣扎着、却意外触碰到知识星火的野草。

    雨势丝毫没有减弱的迹象。陈默看着眼前这个瑟瑟发抖、却又眼神倔强的孩子，一个念头从未如此清晰：他不能就这样走开。

    他重新拿起伞，撑开，朝林蔓的方向倾斜了一些，遮住了泼向她的大半雨水。

    “跟我来，”他用一种不容置疑的温和语气说，同时伸出了手，“先离开这里。雨太大了。”

    林蔓看着那只干净、修长的手，又抬头看看陈默温和但坚定的眼睛。雨水顺着伞沿流下，形成一个小小的、安全的空间。她犹豫着，最终，伸出自己冰冷、脏污的小手，迟疑地，轻轻地，搭在了那只温暖的大手上。

    一股微弱却真实的暖流，顺着指尖，瞬间传遍了林蔓冰凉的身体。

    窗台上，那个被雨水冲刷过的连通符号，在昏暗的光线下，似乎微微闪烁了一下。